他话音一落,身边狗腿子顿时不迭声的捧场道:“头儿,其实盛家不还钱也行,拿他家女儿抵偿,那女子貌美鲜嫩,不亏不亏不亏!”
他接连三个不亏说完,院中几个喇唬同时哈哈大笑起来。
赵鲤见状,先将手中牵着的马,栓在门前驻马石上。
这马很温顺,赵鲤摸了摸它的鼻子:“在这等我。”
说完抬手准备推开院门。
却听里面一声哭喊:“我跟你们拼了!”
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传出,里面乱成一团。
赵鲤急忙去看,就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圆脸少女,手中握了一根门栓,从盛家堂屋冲出来。
见是个女孩,院中喇唬光棍顿时大笑,相互交换眼神,围拢过去。
赵鲤眼神一凌,也不再等,推开门扉。
她担心那女孩吃亏,加快了动作。
不料事实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那女孩哭得稀里哗啦鼻尖通红,显是害怕极了。
但手中快一人高的门栓,却是舞得虎虎生威。
“求你们别再来欺负我家。”
那少女哭哭啼啼的求着。
手中的门栓稳狠准的印在了一个喇唬光棍的脑门上。
隔着十几步,赵鲤都能听见一声闷响。
感同身受的跟着抖了一下。
一线血色,从那个挨打的喇唬光棍脑门正中淌下来。
随后这血色壮大,满脸都淌得是血,人翻着白眼就跪倒在地。
院中一时寂静。
只有那女孩哭鼻子的哀求:“你们再来,我……我便打死你们!”
不,你已经打了啊!少女!
赵鲤将视线转向倒地上那人身上。
那人面朝下倒地,下身一阵恶臭,大小便失禁,就是不死也残。
这惨状,那个抠鼻混混头,也后退了半步。
但只退半步,他又顿住,脸上横肉一抖:“好你个小娘皮,竟敢伤人?看我不将你扭送官府给我弟兄偿命!”
说来搞笑,这些喇唬混混也靠衙门吃饭。
时常牵线充当囚户与铺子的中间人,因此颇有法律意识。
眼见手下被打死,却不是逞凶斗狠报仇,而是要将人扭送官府。
他这套,对那个抱着门闩的少女极有威慑力。
少女一哆嗦,抖得厉害。
赵鲤几乎都可以听见她牙齿撞在一起的得得声。
眼看那少女抖得好像受惊的兔子,死死抱着怀里的门闩。
院中的喇唬光棍们又重新抖擞起来。
看见地上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同伴,眼中竟有喜意。
“姓盛的,你女儿打死了人,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吧!”
领头的这一刻倒是盼着地上那弟兄赶紧断气,坐实了这桩人命官司。
他一边说,一边朝旁边手下使了个眼色。”
那人贼眉鼠眼的上前,黑爪就朝那少女怀中的门闩伸去,作势要夺。
不料,那少女已经抖得跟筛糠一样,手却丝毫不松,一下竟没扯动。
这喇唬眼一瞪,还想说些什么威胁。
从他的角度,便看见一个身影走进院子,将敞开的院门合上。
并且插上了门。
待一细看那人身上的公服,他就是一抖,急忙缩回了手。
不知情的喇唬见他这样调笑道:“焦三,你莫不是被个小姑娘唬住了吧?”
他们就站在躺地的人旁边笑,也没人去救治一下。
焦三极有经验,退开两步抱头蹲在了廊柱边。
他这反应,别说他的同伴,就是关好门的赵鲤也一愣。
那被吓唬得像是兔子一样的少女,突然止住了身体的发抖。
她侧头,像是听了一下什么。
然后看着赵鲤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。
这时,院中喇唬这才从两人的视线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。
他们挨个回头,就看见赵鲤站在那里。
院中又是一静。
下一秒这些鸡贼玩意四散逃走。
眼看大门退路被关上,纷纷翻墙的翻墙,钻洞的钻洞,各显神通。
其中尤其以领头那个壮汉动作最灵敏,眨眼已经骑上墙头。
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赵鲤,反应过来就去追。
盛家那个姑娘,也抱着门闩来帮忙。
所幸,盛家原本家境富裕,青石院墙坚固。
很快,这些喇唬一个不少,鼻青脸肿的在院中蹲成了一排。
欺压
一排喇唬熟练的抱头蹲在盛家的花园里。
全然没有之前打砸的嚣张气焰。
赵鲤在门边听时,本以为会废些功夫,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样配合。
不过现在让她发愁的,却不是这些喇唬光棍。
而是旁边的盛家女郎。
这姑娘看着赵鲤,眼睛像是开了水龙头一样,泪水哗哗的流。
赵鲤本以为她是吓到,欲要安慰。
不料这刚才还在帮忙抓人的姑娘,突然弃了手中门闩。
一边哭一边学着那些喇唬光棍的样子,抱头蹲在了地上。
然后就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,看着赵鲤。
因哭得久了,滴答下一管清鼻涕。
赵鲤叹了口气,暂时没管她,先蹲下身看了看地上那位仁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