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相信他。”
他不相信死雨。
从头到尾,信任死雨的人也只有焰白而已。
他很确信,死雨不会为了救焰白和城主对上,死雨虽然不喜欢白染,但是他一直都很少和白染产生正面冲突。比起逃避,那更像是不在乎。
他甚至都不在乎他自己的安危,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?
“告诉我怎么走。”泊湮看向了宵鸢,
“既然你选择参与进来,你应该也是想要救他的?”
“是,是的,有什么问题吗?你该不会想让我当诱饵吧……”宵鸢缩了缩脖子。
“污染物的问题,我会搞定。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。”泊湮想了下,道,
“在我引出污染物后,我可能会死。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带走他。”
“当然,如果我还活着,我会亲自做这件事情。”
“你……”
宵鸢皱着眉头,却看到泊湮从怀里抽出了一把短刀,递给了他。
“如果我死了,那就把这个给他。”
泊湮的语气很平静,他的那双眸子微微垂着,却看不出什么情绪,
“我从来没有和他道谢过,或许我不擅长做这种事情……但是,在认识他的这件事上,哪怕只有一瞬,我也不会后悔。”
宵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。
“你别立fg啊!”宵鸢慌张道,
“这这这,要是焰白也死了那我怎么办!?”
“那你可以走了。去哪里都行,如果缺钱,就当了那把刀吧。”泊湮淡淡道,
“人死了,刀当然也没用了。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。”
“你……”
宵鸢不知所措地拿着刀,他望着泊湮的眸子,却发现对方甚至连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,好像做这件事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一样。
或者,从一开始起,他就没有将这种事情当做该做或者不该做来区分。
这就是一件发自内心的,很自然的事情。
“哎。”
宵鸢闭上了眼睛,良久,才缓缓睁开。
“我明白了。我现在就带你过去。”
说完,他的嘴角又流露出一丝苦笑:
“也不知道,焰白那家伙拥有你这样的朋友,是幸运还是不幸啊……”
但总得来说,他还是羡慕吧?
灯光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,而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渐渐提升。四周的人议论纷纷,仿佛一首没有旋律的区调。
暗色之中,黑发的青年闭着眼睛,他垂着头,看起来似乎是在假寐,可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却显示着他此刻的状态。
首领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。
卡纳意识到了这一点,她悄悄看向死雨,能够看到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。
印象里,自从西亚死之后,死雨就再也没有笑过了。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,对所有人都疏远又陌生。
但是没有任何人责怪死雨。
在那之后,死雨虽然性格变化了很多,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夜枭,他甚至做的比以前更好,甚至和黑叶城的城主都达成了良好的交易。
那根树枝被所有人遗忘在了角落里。他们不再在乎那些东西,而是寻找着更多能够成功的方法,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势力……
再然后,焰白他们就来了。
对于泊湮,卡纳的内心是复杂的。当初夜枭出于怜悯的心思收留了他们一家,她也算是看着泊湮长大的了,但是……
他会变成这样,和他们也拖不了干系。
然而她还只是一个负责执行命令的人,心中压力最大的,还是死雨吧?
卡纳看着死雨,她托着下巴,内心却莫名有点难受。
一个强大的首领,想要接受的东西必然要比想象中的更多的。他不能成为绝对的正义,因为那样才会为自身招来杀身之祸。
死雨只是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而已。
“他回来了吗?”
冷不丁的,死雨忽然开口了。
“什么?”卡纳愣了一下,很快反应了过来,
“你是说泊湮吗?他没有回来,焰白也没有。”
顿了顿,卡纳继续道,
“他们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?如果出事的话,那我们要出手吗?”
死雨没有回答。
他的目光轻轻地抬起,看向了拍卖台上刚刚推出的展品——那是一枚青蓝色的珍珠,珍珠的外表光滑无比,看起来就像是人鱼的眼泪。
不少人开始纷纷出价,而他也拿起了手中的牌子,象征性地出了个价,随后又将手放了下去,淡淡道。
“人很多,暂时不适合出手。”
从理性角度上而言,现在确实不是出手的时候。
那几位城主就在这附近坐着,他如果要破坏这场拍卖会,那么夜枭就会同时和几位城主同时对立,这样也恰好顺了白染的意。
“所以,您不打算管他们了吗?”卡纳小声道,
“对不起死雨大人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我只是觉得……”
卡纳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。
死雨还是没有回答。
他其实对这件事不是很担心。焰白和他签订了契约的事情只有他知道,实际上,只要焰白想,他都可以随时命令自己做任何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