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，他轻声问：“为什么他还活着？”
顾沾没有回答他，但墨柝也想明白了，这个人类没有遵守他的嘱托，没有杀死这个阵眼。
难怪……
难怪……
墨柝又笑了，他丝毫不为自己的计划失败而难过。
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柔和，似乎又成了顾沾的好帮手，好伙伴。
“但是你不懂阵法，有阵眼你也不可能再次逆转法阵。”
“更何况，法阵的另外一边，是阴影……你希望城中的人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中吗？他们的身体很虚弱，可经不起再一次能量的逆转了。”
顾沾也没有因为墨柝之前的“背叛”而生气。
他继续跟墨柝说话，好像两个人的关系很好：“也许你忘记了，我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，是一个魔法士。”
墨柝：“……”
所以教会的那些藏书，他能看懂。
有关盖伦和城主的血脉传承，几个阵法之间的关系，如何逆转、再逆转能量。
至于阵法另外一边的是阴影……顾沾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。
这一次，他将阵法的红线，画到了自己身上。
将城主府放到阵眼上的一瞬间，强大的能量便不可阻止地朝着顾沾涌来。
那种感觉很奇怪，他很清楚的知道能量阵法的另外一端，是墨柝。
那些能量还染着墨柝的体温，却全部灌输到自己的身体，阳光的感觉充斥满四肢百骸。
可不止如此，那些能量还在持续不断的涌入他的身体，伴随着这个过程，身边墨柝的气息也越来越重，他整个人都被这种气息包裹，似乎坠入墨柝的怀抱。
远在天边的神明再次被他拉到地面，似乎紧紧贴着他的耳朵，用那带着一丝笑意，又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说：“你没发现吗？这些力量，原本就属于我……你真的想要让我的东西，进入你的身体吗？”
“……”
顾沾……顾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
他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冲刷着，四肢、心跳、头脑，全部不再属于自己。
他整个人好像被浸泡到一个名为“墨柝”的深池中，心跳不受控制的狂躁。
满了……
放……放不下了……
可神明的能量，哪里这么容易结束。
墨柝轻笑着，似乎在嘲弄人类的愚蠢。
窗外的阳光在逐渐衰弱，一切似乎都在恢复正常。
白天已经结束了，夜晚即将到来。
阴影笼罩天空，月亮攀升时，另外一股清凉的力量来到顾沾身边，它们在帮助顾沾，吸纳这股强烈的、属于太阳的力量。
“哼，多管闲事。”
墨柝冷哼一声，不悦的伸手，将这股力量挥散。
他甚至连本人都来到顾沾身边，将这意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人类揽入怀中。
还有好多呢。
口味这么大。
可要全部吃下去哦。
墨柝重新露出笑容，他将那些力量收拢，全部凝聚成一个光球，朝着顾沾的身体缓缓摁了下去。
最后，那只修长的手落在顾沾的小腹。
而所有的能量，全部被一具人类的身体容纳。
当月光照亮哈桑城时，沉睡中的人们，终于醒来。
墨柝将顾沾放在一旁的地面上，彻底从这个地方离开。
临走前，他对着顾沾微微一笑。
偷了他力量的凡人，以后还会再见的。
-
顾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，尤其是小腹，又酸又痛。
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，就被身体的各种不良反应唤醒。
睁开眼睛，发现是城主府华丽的天花板，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……结果差点手软摔倒。
只能躺在地上，稍微适应一下。
他现在的身体感觉很奇怪。
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，可以破坏他看到的所有东西。
但又肌肉酸痛，四肢根本不受控制。
稍微活动了一下，才找回一点身体的控制权。
他就好像那喝了酒还参加马拉松的人一样，缓慢的从地上起来。
窗外，一轮明月高悬。
耳旁很安静，那多话的墨柝没有开口，想必是已经不再瞥视他这边了。
是消失了？还是藏起来了？顾沾不得而知。
他起身，往旁边的床看去，床上的城主经过两次阵法的转化，已经彻底失去力量，化作一滩脓水。
黑乎乎的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。
他刚才居然就在这摊脓水旁边躺了这么久。
一想到就要吐出来，顾沾赶紧起身，走到房间外面去。
经过几次狂风吹拂，走廊上一片狼藉，所有窗户都被吹开，墙壁上的装饰物都砸在地上，跟翻滚过的地毯纠缠在一起。
暗红色的地毯也残破不堪，中间还夹杂着许多不明的污渍。
顾沾扶着墙，缓缓往往外走。
刚走到楼梯口，就听到外面“砰砰砰”的脚步声，他停下脚步，就见盖伦从楼梯另外一端跑过来。
两人碰面，盖伦差点当场哭出来：“恩人！你还活着！！”
他连忙跑到顾沾身边，发现他站姿奇怪后，扶住他的手臂，道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顾沾很难跟他解释自己只是吸收了太多能量，这具人类的身体不怎么吃得消而已。